出品：灵宝人民广播电台

              组稿：灵宝市作家协会

朗诵：一碗白菜汤

文/董建芳

冬日里，一碗白菜豆腐汤是我的最爱。

大雪过后，天空放晴，下午六点，我骑着小电动一溜烟往回赶，因为家里老父亲正眼巴巴地等着我吃饭呢。

路过超市门口，被一车翠绿的大白菜吸引住了，连叶带菜一棵臃肿的白菜，已经把袋子装的满满。恰好，门口的豆腐店热气腾腾，刚出锅的豆腐香味迎面扑来，馋的我哈喇子快要流出来:“来两块钱的豆腐。”

    

我提着足有七八斤重的白菜回家，父亲说:“白菜真大。”

 我一边答应着父亲，一边提着菜往厨房走去。白菜叶儿洗净切好；豆腐一半下油锅炸，一半留着炖菜用。一切准备就绪，放葱花、花椒、大料，出香味再放白菜，炒一会儿，加水放粉条、酱肉、豆腐，最后加我炸的豆腐干。

十分钟，一锅香喷喷的白菜豆腐汤做好了，每人一大碗。父亲说:“有点多。”

“没事，吃不了菜叶给我。”我说着，从父亲碗里挑一筷子菜。父亲看着我大口大口吃，他笑了。

        我已经不记得啥时候和父亲一起这样吃饭了，每次吃饭都是给他端饭、夹菜，至于他想吃不想吃，才不管，只要是好东西一股脑往父亲的碗里夹。

        我们的“好心”，父亲有点“不领情”。好几次饭后父亲慢慢地解释，我一般都放到“脑后”，认为父亲舍不得吃。

        现在这年头，有几个挨饿的？但是，在我六岁那年，一碗白菜豆腐汤却是一家人饭桌上的美味佳肴。

        那年，我们全家大小十口人。爷爷在我记事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；奶奶每天要做十口人的饭；父亲、母亲、姑姑是我们这个家的劳动力；二达长我五岁，小弟刚过一岁，每天的生活以填饱肚子为目的，甚至温饱都很难维系。虽然父亲精打细算，粮食还是个问题。眼看一家子人等饭吃，父亲就想着农闲出去干点啥，接济接济家用。

      生产队的饲养员听说父亲要出去，摸黑找到我家，说队里牲口多，草料成问题，看能不能带走一头牲口，开春了，再牵回来耕地。于是，饲养员就挑最小最弱的一头灰色小毛驴双手交给了父亲 ，让父亲给它一口草料吃，熬过冬天。

       父亲没说二话带着那头小毛驴和一辆架子车向县城走去。

      我的家在横岭塬上，去县城的路大半是下坡。那天，我和母亲、小弟也坐在毛驴拉着的架子车上，父亲驾着辕，西北风呼呼地刮，我的手冻的通红通红。小弟那时只有一岁，一点不知冷，高兴地手舞足蹈，拍手喊叫。一路上，坡，很陡、很长，小毛驴的蹄子打滑，一点力气都使不上。车子几乎是父亲、母亲拉上坡顶的。 好不容易到了五龙路口，姑奶奶早已经在等候我们。

       姑奶奶家就在南田的村口，房后一片竹林；西边是队里的饲养院，小毛驴卸下装备立马就拴在牲口槽前，狼吞虎咽吃了起来。

      父亲把架子车直接停在姑奶奶的屋子旁边，我们进屋，屋子很低很小，但是很暖和很温馨。姑爷爷已经把大大的火炉生的旺旺的，让父亲、母亲围坐在火炉旁，我和小弟坐在热炕上。母亲从姑奶奶手里接过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面搅饭，随后端来一个小锅，把一碗白菜豆腐汤放到锅里加热。

      此刻，搅饭的香味已经让白菜豆腐汤完全覆盖了。

      锅里翻滚的菜水上面飘着一层红油，三五块嫩白的豆腐探着头在锅里咕咕嘟嘟冒着热气。

      姑奶奶用筷子搅了几下，津津有道地说：“菜汤是村里过事情送的，我们已经吃过了，把这碗热的热热嘀，浇搅饭上面好吃。”当时，我也分不清母亲的脸上是汗水还是泪水，父亲撇过身子，给我们一个脊背，只听姑奶奶不停唠叨:“唉！好了、好了，日子会好的……会好的……。”

      从那儿以后，我再没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白菜豆腐汤，尽管我试了好多次，也学着当时姑奶奶所说的白菜叶子、荤油加豆腐，可是，怎么做也不像那个味道。

      时光荏苒，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，魂牵梦萦、深入心底的最爱——飘着红油的绿色白菜叶儿豆腐汤，就让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吧！